【基本案情】
2020年12月29日晚,被告人丁某一、劉某、丁某二、丁某三4人酒后至某KTV唱歌,因付費與KTV工作人員發生糾紛,KTV經理牟某到場進行處理。后丁某一、劉某等人欲離開現場,在電梯內與牟某發生口角,牟某打電話讓KTV另一名經理吳某到場。隨后,牟某、吳某先推搡、毆打丁某一、劉某,繼而引發雙方推搡并互毆。丁某二、丁某三見狀,即伙同丁某一、劉某共同毆打牟某、吳某。經鑒定,牟某構成輕微傷,吳某構成輕傷二級加輕微傷。
(資料圖片)
【分歧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構成尋釁滋事罪。理由是,從犯罪對象來看,被告人、被害人系消費者與服務方,雙方素不相識且無積怨,案發前雙方的付費糾紛已處理完畢,被告人侵害行為針對的是概括的KTV工作人員,具體對象并不特定。另外,從侵犯法益來看,KTV屬于公共場所,被告人的滋事和毆打行為,既嚴重破壞了公共秩序,擾亂了KTV正常的運營和管理秩序,同時又侵犯了他人的人身安全和健康權利,符合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復雜客體的行為特征。
第二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理由是,本案系被害人先動手,隨后被告人一方還擊并互毆導致被害人受傷,系事出有因,并非無故尋釁,且被告人毆打的對象是率先動手的被害人牟某、吳某,具有針對性,并非隨意毆打。另外,雙方互毆的行為雖然發生在娛樂場所,但事發時間是在凌晨3點左右,并非人流密集時段,對處于公共生活中的普通人群造成的恐慌有限,與公共場所的公共秩序無緊密關聯性,因此,本案更符合故意傷害罪的特征。
【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具體理由如下:
第一,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罪的犯罪故意,在內容與對象上不同于故意傷害罪的故意。
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是一種故意為之的“隨意”。在尋求刺激、發泄情緒、逞強耍橫等動機的支配下,行為人要么是無事生非,沒有任何理由就打人;要么是小題大做,基于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借題發揮。這里的“隨意”,既有毆打動機的隨意性,也有毆打對象的隨意性。
“毆打動機的隨意性”可以從4個方面進行衡量:行為人與被害人有無利益沖突或特殊關系;行為人毆打被害人有無明確的特定的非法目的;行為人在實施毆打行為之前有無籌劃、準備;被害人受傷輕重以及對公共秩序的破壞程度等。“毆打對象的隨意性”指的是行為人在實施毆打行為之前不具有毆打某個具體特定人的犯意,其對于被害人的選擇是不特定的。如果行為人在行為之前有預謀、有針對性地毆打明確的犯罪對象,意圖傷害該特定人身體健康,那么這種行為顯然不具有“隨意”的性質,而是故意傷害罪中“刻意為之”的“故意”。
第二,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罪侵犯的是社會公共秩序與人身安全健康,不同于故意傷害罪侵犯的僅系人身安全健康。
尋釁滋事罪被規定在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犯罪中,說明其保護的主要法益是正常的社會公共秩序。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往往是被害人在社會一般交往過程中或正常社會秩序中被行為人“隨意”地進行了傷害,這種傷害破壞了被害人對于正常社會狀態下的人身安全性的預期。這里的人身安全性,是與社會公共秩序有緊密關聯的個人的身體安全。被害人傷害結果的出現,只是行為人破壞社會公共秩序的一種自然衍生。
因此,聯系本罪所處的章節位置以及考慮立法本意,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罪侵犯的是復雜客體,首要客體或者說主客體是社會公共秩序,從客體是與社會公共秩序相關聯的他人人身權利。而在故意傷害罪中,行為人意圖侵害他人人身健康權,其傷害特定人人身權利的指向性和目的性都非常明確,為了達到非法目的,有些行為人反而會選擇一些隱蔽的非公共場所實施犯罪,并且毆打手段、工具、打擊部位和力度往往也與“隨意”毆打的尋釁滋事有所不同。此外,兩個罪名的刑罰配置也能體現兩者侵犯客體的不同,隨意毆打型尋釁滋事罪是以對社會公共秩序擾亂、破壞的輕重來決定量刑輕重,而故意傷害罪是以被害人傷害結果的輕重來決定量刑。
綜上,本案雖然發生在娛樂場所,屬于社會公共秩序范疇,但從案發起因、犯罪對象、侵犯客體等方面判斷,應認定為故意傷害罪。理由有三:其一,被告人并未無故滋事,反倒是被害人先推搡并擊打被告人,引發被告人還擊及雙方互毆,被告人的毆打行為系事出有因。其二,被告人毆打先動手的兩名被害人,對象明確,并非隨意選擇不特定的人。其三,案發時間凌晨3時并非人流密集時段,未造成群眾圍觀,對處于公共生活中的普通人群造成的恐慌有限,與社會公共秩序缺乏緊密關聯性。因此,本案應當認定為故意傷害罪。
(作者單位: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
[版面編輯:馬菲菲] [責任編輯:楊景茹]關于我們 廣告服務 手機版 投訴文章:435 226 40@qq.com
Copyright (C) 1999-2020 www.ymshequn.com 愛好者日報網 版權所有 聯系網站:435 226 4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