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紐約3月3日電 綜述:私營監獄——美國社會去不掉的“病灶”

新華社記者徐興堂

2021年初,剛剛就職的美國總統拜登簽署行政令,要求聯邦監獄系統不再與私營監獄公司簽約并最終關閉所有聯邦私營監獄。然而一年多過去,幾乎沒有跡象表明私營監獄帶來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

統計顯示,美國是世界上收監人口比率最高國家,占世界總人口5%的美國有全世界近25%在押人員。目前全美約有11.5萬名囚犯關押在私營監獄,約占全國關押人員8%。2000年以來,美私營監獄關押人數暴增32%,而全國監獄關押人數增幅僅為3%。

懲教罪犯本是政府職能,但在美國,監獄卻是私營公司牟利工具。私營監獄已經成為美國社會難以去除的“病灶”。

收監人口快速膨脹

資料顯示,美國現有私營監獄最早出現于20世紀80年代初。時任美國總統里根發起“毒品戰爭”后,監獄人滿為患,財政不堪重負,于是就與私營公司簽署合同將犯人“承包”出去。

問題隨之產生,私營監獄的逐利本性使得其收監人數不斷增加,成為美國羈押人數龐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私營監獄與聯邦和州縣政府簽訂的合同中都有一項“奇葩”條款,即政府按照一定入住比率向私營監獄付款。例如“佛羅里達海灣懲教所”與政府合同中最低入住率條款規定,監獄方至少按照90%入住率收取費用。這樣的條款保證了私營監獄收入穩定,“把人們關起來營利”推動了美國私營監獄的膨脹。

華盛頓州立大學研究發現,私營監獄導致每百萬人口增加178名犯人,而刑期也因私營監獄變長,尤其是一些法官對量刑標準有較大自由裁判權的非暴力犯罪案件。

該研究發現兩個原因:一是腐敗。法官和立法者被收買后從嚴量刑,或者出臺更嚴格量刑標準;二是私營監獄容量提升。這使法官不再擔心犯人沒有地方關押,把更多人送進監獄。

涉及私營監獄最典型腐敗案例是著名的“孩子換票子”丑聞。2008年,賓夕法尼亞州盧澤恩縣法院兩位法官因收受私營勞教機構巨額賄賂,加大對未成年罪犯量刑而受起訴,一時震驚美國。經調查發現,法官邁克爾·卡納漢和馬克·恰瓦萊拉在收受數百萬美元賄賂后,利用職權在5年時間將3000多名青少年送進私營監獄,其中很多人僅僅是因為言行不當,甚至有人根本就是無辜的。

嚴重侵犯人權

美國監獄在人權方面臭名昭著,以營利為目的的私營監獄尤甚。美國“消除私營監獄組織”表示,美國有為權勢群體利益剝削弱勢群體特別是有色人種的黑歷史,包括從殖民地時期的奴隸制到“苦力”勞工,再到延續至20世紀60年代實際上把非洲裔繼續當作奴隸對待的“黑人準則”。

“把人們關起來營利說白了就是奴隸制的最新化身。”該組織說。

“美國公民權利聯盟”在其網站上寫道:“美國之所以比世界上任何國家更依賴監禁手段,是因其結合了種族和社會等級間仇恨的懲罰文化。”窮人和少數族裔在這種文化環境中更易遭受人身自由侵犯和財產損失。

統計顯示,在美國,非洲裔比白人入獄可能性高6倍。現在出生的非洲裔男孩每3人中就有1人在一生中至少會進一次監獄,相應拉丁裔每6人中有1人,而白人則每17人中有1人。

《福布斯》雜志報道,非洲裔囚犯最易受監獄管理人員虐待。這導致非洲裔囚犯容易遭受更多心理創傷,較其他族裔更可能重復犯罪,走向社會后也會更受歧視。

此外,為節省成本,私營監獄普遍存在管教人員數量不足、培訓不夠、條件簡陋、把犯人當廉價勞動力使用等問題,致監獄內惡性案件頻發,吸毒、斗毆、虐待甚至殺人事件層出不窮。

據《密蘇里獨立報》報道,位于堪薩斯城附近的私營萊文沃思監獄由于員工短缺、毒品泛濫和普遍私藏兇器而成為“人間地獄”,監獄里暴力成為常態。2021年,這所監獄發生過兩起自殺和至少10起毆打和傷人事件,一名犯人甚至被毆打致死。

積重難返

拜登就終止私營監獄服務的行政令生效一年多來,盡管的確有一些合同沒再續約,但由于行政令本身的漏洞,經營私營監獄的企業通過規避行政令,“生意”幾乎未受影響。

由于不涉及私營移民監獄和地方監獄,該行政令一直備受詬病,被指責僅觸及問題的皮毛。即便這樣,相關利益方還在想方設法規避限制。拜登宣布行政令沒幾天,亞拉巴馬州就以30億美元從“懲教公司”手中租賃到私營監獄30年使用權。

據美國獨立媒體“截擊”網站報道,2021年3月,美國最大監獄公司之一GEO集團在賓夕法尼亞州一處懲教設施在合同到期后,雖然轉移了拘押人員,但最近該集團又宣布這里將很快接收被拘留的非法移民。

私營監獄之所以難以清除,更大原因在于其背后的政治勢力。在奧巴馬執政后期,也曾推出旨在關閉私營監獄的行政令,然而特朗普一上臺就將其推翻。這其中既有兩黨之爭,也有政治獻金和游說因素。政策研究機構“美國進步中心”調查顯示,美國最大的兩家私營監獄集團在大選期間分別向特朗普及其所在共和黨捐助了數十萬美元。

私營監獄背后整個利益鏈條注定了私營監獄問題和美國槍支泛濫問題一樣,不會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即使拜登的行政令能夠取得一定成效,等下一任總統上臺,一切仍有可能回到原來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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